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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穴的弯道在眼前纷纷掠过,淋漓大汗如扭开的水喉喷薄而下,它们很快蒙上了眼,伸手抹去,睫毛又被新的汗珠所浸透,视野望出去变得既朦胧又滂沱。很快,一条黑影出现在十五米外,那是肥硕的捕梦者,他闻听背后脚步追来,在原地停下,扭过头张望。

“好吧,有些事光我自己是办不成的,索性一起走好了。”瞧见气喘吁吁的我,兔子也不多问,与我并肩同行。说来奇怪,体型富态的他按说更容易出汗,但这个家伙却干净得很,只是额头渗着一层细密的虚汗。他让我将嵯峨翼取下,并说侦探走后实际它已没了作用。

几分钟后,我们回到破墟的巢口,开始整理散落一地的背囊。他问我说既然尤比西奥已经答应我会捞人回来,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老实说,如若林锐的这则电话不来,我也不会如此焦躁,很显然在我们忙碌之际,他们在格拉斯考克正进行着另一场乱战。手机里除了说话,满是呼啸的风声,这说明此刻的几人跑在公路之上。而且,他的来电是想确认黑枫镇的酒店位置,这表明几人已经很累了,打算一到地头便立即投宿,然后好好睡个觉。

结合种种迹象,我认为明早来镇子汇合只是个虚头,此刻他们几人正带着范胖高中生女友往这里赶。那么,倘若得知krys被充当科西塔小姐送入绝地,且因走失生死未卜,失去踪迹这一连串消息,林锐该气成啥样不用想我也能猜到结果。

而对于魂镰、拳王等人来说,主攻的目标是次级钻,那才是头等大事。相较炫彩,科西塔小姐虽很重要,但并不是唯一,而且在找见她时,进去的人起码已退出了一半有余。人家得了利好,凭什么还要留在涡地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到那时局面将更加凋零。吕库古阴宅已给了我长足的教训,暗世界的人素来出尔反尔,现在这么说隔一段时间又那么说,且你也无法亲眼见证,天知道届时会有怎样的说辞。所以,带krys出来这件事,只能我亲自去办。

我整理好包袋,拿足弹药,正待往里冲时,却见兔子两手空空,站在一旁发呆地望着我。

“后来我想了想,觉得人一下子全都进去,将来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兔子局促不安起来,手指着我们过来的石穴,道:“而且谁都料不准,当外围有线台的人分赃不匀,随后又跑来乱刨乱挖,会造成怎样的恶果。总之,这里必须得留个人下来蹲点。”

“这没什么,人该干自己擅长的事,我能明白。”拍了拍兔子的肩头,我越过他走入破墟,说:“不久后,另一批兰开斯特会过来黑枫镇,要是我没能回来,你对他们说我尽力了。”

“等等,你别忘了我们回来的目的是为了补救,所以彼此先做个对接,以免你也失去音讯,那样也就没了价值。听下来,我觉得在这里唯一通行无阻的,可能只剩下了返金线,虽然我不懂,但可以找出其他方式搜到你。”捕梦者一把拖住我,重新掏出盒盖,将那截雪茄般的东西提来,说:“此物名唤鵷鶵,是一种吹响能发出放屁般杂音的口琴,它的特殊低频能在任何嘈杂声浪中被听见。我另有一樽,你见到他们后就吹骨哨,我听见了会做出声点指引,那样你们点燃火标枪,将归路标记出来,就算失败也能全身而退,切勿弄险。”

说完这些,他要我去看他摆弄的一颗犬牙,瞳孔随着它移动,看不多久我便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就在这时,耳旁传来一声清脆响指,回过神后我见自己已走到了黑暗边缘,他冲我扬扬手,竖起拇指,表示对接工作顺利完成,现在可以开始了。

“别想太多,也许是我自己吓自己,他们再怎么次也是久经战阵的老手,论手段不会比leean差太多。那只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流派罢了。”我努力定了定神,拨开眼前如稠汁般的黑雾,开始踏入这块毫无概念的未知凶途。

人扎进迷雾后,就像跳入一口深池,起先还能瞧见的种种山石峭壁,变得再无感触,伸手去探,四周都是凛冽的热风,就连脚底也像踏在流动的沙海之中。双目一片漆黑,哪怕眼睁得再大也不济事。这种感觉我似曾相似,那就是几个月前追着獍行闯入水银心瓣时的浑噩,过程全不记得,当人有了知觉时,早已摔在了一片古怪的树林之中。

果不其然,浑浑噩噩不知走了多久,我浑身打了个激灵,眼前的暗雾消退,自己已踏在实地之上,照常是记不得前一分钟发生过什么,自己又是怎么来到了这里。失踪的镜灯正横七竖八散落在黑暗尽头,隐隐照亮四周的怪礁顽石。扑打过来的风,无端失去燥热,变得十分清冽,像尖刀般渗入体内刮过骨头,令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这怎么可能明明是炼狱般的炎热难当,怎来到地下溶岩河旁,反倒变得冰寒刺骨这种反物理现象让我昂起头。

原本隔着琥珀巨晶泛着星星点点火光的岩浆,虽外形地势没变,但不知何故变得一片幽蓝,爆开的燎泡吐出绿色火焰,扑打在玄武岩上,凝聚起一层层的灰垢。我不由看傻了眼,这就是所谓的涡地么气象问题我不懂,但怎可能温度也会发生逆转滚烫的熔岩反倒成了喜马拉雅峰,冷得人根本靠不上去。我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当真进入了这片未知之境

鼓圆腮帮,我开始朝着四面八方呐喊,希望能引起他人的注意,而谁能想到,狂呼似乎被某种物质所掩盖,只有自己耳朵能听见,一丝一毫传不出去。这里的种种诡异,哪怕站在外界的人想破头,也难以预料,难怪魂镰等人投进黑暗变得再无声息。我从怀中掏出鵷鶵,凑到唇边吹响,时隔不久,火山深处传来哨声,在这片广袤地界不断回荡。这表明留在破墟前的兔子能听见,但具体方向是哪,就无从可辨了。

“没关系,洛根人如其名,虽胆小如兔,不敢擅闯绝地,但他做些指引方位的小事,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与曾经矗立修罗之松的阴蜮相比,此地也不过尔尔,没准全是幻觉,老子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我抖擞精神,为自己点起支烟,开始回忆几小时前的魔魇。

在山狩谢菲尔娜还未闯入孔地亚石峡前,这片绝地是个狭长形的地底滩涂,背后是蜂巢般的礁洞,面前是流淌的岩池。英格拉姆拖着腐尸下到这里后,早已累得口吐白沫,他无力去到更远,就近找了个非常浅的山洞,借助他的视野,我记得曾走过的路。那么我只消摸到地处边缘的山石,始终保持直行,很快就能找到它们。这点,是魂镰他们所不具备的。

主意打定就要立即行动,我回到镜灯前,双眼不放过周边环境任何细节,大致辨出这条路应该在左手边。在那个年代里,辅助鱼骨还未普及,我只得用胶布将射放头灯绑到步枪枪架上,开始贴边缓缓前行。约莫走出几十米后,很快瞧见沙砾地上,半坐着一个人。

“诶你哪伤着了”走得近了,我辩出他是世界之子的人,虽不曾对话但打过照面。这个汉子浑身乱颤,双手抱着脑袋,浑身瘫软无力。再去看他罩子,眼球转去了边角,早已是神智涣散,正处在崩溃边缘。见他毫无反应,我托住他胳肢窝开始倒拖,一直拉回镜灯前。此人呜咽了一声,慢慢缓过气来,见着是我后连连摆手。

“怎么你听不见吗”他惶恐地环顾四周,双手在身上乱摸,似乎打算找寻什么。我这是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故脱了防刺服,光着膀子,身上一件武器也没有,就连背着的各种包袋也不知去向。见我正在打量,他一把扭住我衣领,叫道:“你是打哪进来的指给我看!”

“走过一段漆黑无华的沙地,苏醒回来后就已经站在了这里,跟做梦似的。”我将经过大致向他形容一遍,然后问他刚才要我听什么,以及其他人都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猛然间他们全都消失了,这个鬼地方到处都是沉闷雷鸣和尖锐刺音,活像鬼门关大开,人影被定住了。还没回过神就被黑影扑倒。那到底是什么”他结结巴巴回应着,见我腰间挂着随身听,伸手一把夺过,戴上耳麦,然后将音量开到最响。

“我说,你这人怎么随便夺别人东西你究竟什么毛病”见他戴上就不预备还了,我与他撕扯起来,然而此人腕力奇大,一把将我推出数米外,紧紧把着耳麦不愿松手。我见他举止异常,心想不会是神经出了问题吧,万一招惹他恼了,没准会失心疯跟我玩命。

见我撇开他独自离开,此人高喝一声要我站住。他将耳麦脱下又戴上,连续几次后面容逐渐恢复正常,便解下机子提还给我,并说自己好多了,那种噪音明显弱了许多。既然我打算继续前进,这东西也许会派上用场云云。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的装备呢”我半蹲下身,给了他一瓶矿泉水,点起烟发问。

“来来回回都是怪叫,我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可就是见不到人。然后,我仿佛踏在云霄之间,脚下的泥地全化作了乌云,根本分不清哪里是陷阱哪里是实地,你说奇不奇怪”他依旧杂乱无章地说着话,这种神态不啻在说明,此人在极短时间内遭遇了许多突发状况,导致突发应激障碍,他知道自己正在描述,但完全找不到重心,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此人需要一名专业医师在旁引导,方能将事情说明完整。很快,他注意到我已摘下了嵯峨翼,一把抱住我的脸叫道:“你的帽子呢你干嘛把它摘了你会被男鬼误认为是金发妞。”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烦躁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将手中的烟递给他,让他冷静。

几支烟吞云吐雾后,他很快镇定下来,给我描述起众人闯进涡地后的经过。如果我继续前行,很快便会见到一具奇形怪状的骸骨,尤比西奥觉得此物十分妖邪,遂命人泼油去烧,而当烈火燃起,一切怪事开始接踵而来。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像熄灭的灯泡在眼前消失,巨大的轰鸣开始响起,那种声音既沉闷又尖锐,足以将人逼疯。不久,他感到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瞧见山石脚下坐着条黑影,将它缓缓转过身后,壮汉不由大惊,这是具深褐色的腐尸。

一种从未体验的恐惧弥漫上来,他不由自主往回拔腿而逃。不逃倒还好,一逃就像触发了某种诅咒,黑影啸叫着快步追来,壮汉一面招架一面打算跑回石穴,却被缠住脚步,无数次搏战后,他以为摆脱了腐尸,可这东西根本杀不死,每次被轰成一片灰雾后不久,又会从其他方向追击而来。最后它扑进壮汉体内,无数的蛆虫和蚯蚓从他鼻孔口腔甚至指甲缝中涌出,他一下子傻了,整个人也与此同时丧失了战意,跟着就是被我扶回山石前的那一幕。

“我知道你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老子没发疯,你只要继续往前,很快就会见识到羵羊的厉害。到那时,你会比我更疯。”他蜷缩着身子不住打颤,斩钉截铁地说:“反正我绝不再回去,我就待在这,总好过被活活吓死。你呀,要提防撞见的家伙,他们都不可信,没准会拔刀捅死你。人怎么好端端全都成了野兽只剩下一个正常的,却比谁都更可怕。”

“我没想要拖你回去,你爱待着就待着好了,不过,你说的那个正常人又是谁”

“我们的丧妇,也就是露娜,在一切都开始变得疯狂之前,作为斥候探向黑暗彼端,用木钉刺目后,陷入了绝对疯狂,很快跳上绝壁爬走了,也因此她没遭受荼毒。”壮汉抬头扫了我一眼,叹道:“其余的你问也是白问,我全不记得了,自己慢慢去体会好了。在这种鬼地方,去找丧妇也未尝是什么好主意,谁知道她会不会被迷了心窍,自求多福吧。”

我不再与他废话,开始紧贴山石缓缓前行,走出去约莫五十大步,绿色的头灯光斑里照到一堆柴火般的东西,它漆黑无华体积庞大,形态尤为怪异。来到跟前时正巧一阵阴风刮过,纷纷吹散一些棉絮般的颗粒,压在底下的东西暴露了出来。无容置疑的,这是白森森的动物骸骨,在此僵卧得十分久了,以至于骨架松脱,让气流刮得东一堆西一簇的。

但它究竟是头什么动物呢我蹙紧眉头俯下身来,用火焰射发器的管腔拨弄着残骸。此物体长将近四米,既有猛兽的利爪,又有飞禽的桡骨,甚至还有羚鹿类的大角,简直就像是个缝合怪。然而,如若忽略这些去辨,其主体应该是一头大型猿类,体长在两米到三米之间,而多出来的利爪尖角还有尺骨,都是在这具骨架上殖生出来的。这东西给人的感觉,应该是本身善于幻形,能突破dna从兽科过渡鸟类,由于可选择性过于宽泛,在遭到致命一击前,多颗大脑操控身体一部分正在演化,但还未成型就死翘翘了。还原下来,大概就是如此。

那名吓破胆的壮汉曾说,所有源头就是他们瞧见后打算施以焚礼,然后怪事连连发生。环顾这片沙砾地,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很显然就是它了。不过这道工序没能完成,在焦黑骸骨中,仍有未被燃及的,这个迹象说明当时情况很混乱,人们自顾不暇丢开它各自跑了。

我从没见过暗世界的焚礼是如何操办的,到底是烤一遍残骸还是该挫骨扬灰,似乎全无标准。如果按老戴描述的220档案看过来,应该要烧成灰末才行;而按魂镰过去的说明,只需烤焦就算完事。此刻尸骨犹存,但人群全走失了,那么我是否该接下革命的火种,去将这件事贯彻到底呢不论怎么看,这东西都邪性得很,不除净总是隐患。想着,我掏出打火机,点燃焰口,打算给这东西再超度一回,当火光映亮它时,离奇的一幕出现了。

最初的半分钟里,我瞧见这堆破烂的肋板,被什么东西挤得微微颤抖,心想大概是甲虫或游蛇什么的,也没太在意。而当重新绕回来,却见它消停了,不过脊椎骨上开始生出叶菁,爆出一颗颗暗红色的果实,外观与杂草堆里的蒲公英很相似。眨眼之间,这些东西足生得有乒乓球大小,并且在各处骨骸上一蓬蓬生根,快速发芽到结果,仅仅一支烟功夫,视线全被这种暗红色果子所阗满。见状我不由大惊,便果断地举起喷火枪,打算先下手为强。

焰口喷吐着青蓝色火苗,简易构造从注油到引燃准备妥当,只需长时间扣紧扳机,立即就能将脆骨化为焦炭。恰在此时,山石一侧寒光闪现,一条乌黑发亮的飞镰迎面斩来。我本能地打了几个侧滚,翻出去八丈外,刀光如流星赶月,纷至沓来,我还未站稳,腰部被数条蟒蛇缠住。打出去的火苗击中几颗蒲公英,它们像气球那般炸开,顿时化作了一片红雾。

紧跟着,山石上一条身影急忙拽起飞镰,像老鹰的利爪将我快速拖开,来人一声不吭,拎着我后脖衣领开始疾行,足足跳飞出去十多米才停驻脚步。当拨开面纱,此人原来是露娜。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与之对话,就被更诡异之物转嫁了注意力。那仿佛是沉闷且密集的轰鸣,起初还远在天边,须叟之际压到了头顶,待到滚雷阵阵,身边也开始响起七级狂风的刺破,各种呼啸声、霹雳声、夹杂着若隐若现的惨哭声,震耳欲聋!在这种巨响之下,人卑微得连只蚂蚁都不如,情不自禁就匍匐在地,抱着脑袋战栗不已,其情其景,简直就像坠落炼狱之中。我不该嘲笑那名世界之子,起码别人只是神情涣散,不至于尿湿了裤子。

提灯丧妇似乎张了张嘴,抓紧我衣领开始狂奔,七绕八拐后拽着滚爬进一口狭窄的浅山洞,为我架起了耳麦。当喧闹的重金属响起不久后,这种震塌天地的怪叫才略有减弱。

“他们正是在焚尸后,乱踩廓毂,才纷纷着了道。”见我缓过不少后,她提来一罐夏眠,又说:“当有外界杂音响起,才能稍稍对冲这种磁暴,所以耳机你还是带着的好。”

据丧妇形容,那种狂吼叫做妖龙卷,是地底特有的电磁场,当磁线与空穴来风相互作用,外加地壳内部运动,产生出超强的电荷与电流,进而发出人耳所能听见的声音,它们给人感觉相当难受,甚至有些神秘。对某些敏感之人而言,简直就是音弹攻击,这是因为轰鸣里包含了许多高频和低频的杂音,会直接刺激人耳与大脑,引发头晕目眩和恶心等各种反应。

真实的妖龙卷是地幔的颤抖,对人的影响不大,而像现在那么嘹亮,主要是公羊们焚烧骨骸时弄破了廓毂,它弥散出带有神经毒素的妖气,会麻痹人的神经元,造成嘈杂几何级别的递增,所以才显得那么可怕。即便丧妇没被红雾扑到,也同样能感觉这种神秘之音。

“你干嘛擅自跑了回来尤比西奥不是让你出隧道不相信我们么当瞧见楚楚可怜的小傻妞,我眼前自然而然就出现了当初的吕库古小姐,怎会丢下她不管”

见她正瞪着我,那张面罩背后的鬼脸显得尤为可怕,我只得将迪姐的担忧向她描述一遍。

“多此一举,我们进来前就想到了这点,黑水仙虽然不知所谓何物,但她理应与旗镜师类似。无非是懂得制作质揆钥匙,会破风眼,熟知返金线原理,是练气方面的行家。既如此,只需要对症下药做一番糅合,大致能够应付得了。”她听完仰天干笑了几声,接过我提来的eed抽了几口,说:“连不漏香都能猜到的事,魂镰那么谨慎的人又岂能不知可笑!”

“但你们中了别人诡道,这点总是事实吧现在公羊和壮汉们都跑哪去了”

“应该就在半径五十米范围内,只可惜他们与我们正身处两个维度之间,即便撞在一起也感触不到。这种情况,其实与过去的雷音瓮十分相似,作为亲历者,我能够理解这一点。你我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期盼他们自己找寻方式挣脱出来。”她白了我一眼,搓揉着脸叹道:“这里除了羵羊外,哪来的活人这根本就不是诡道,而是事态超出了预料之外。如果,当年闯入涡地的那家伙果真是ac,她比我们预估的要厉害得多!”

“她是挺厉害的,我与leeann并肩奋战过。花飞魄虽覆盖范围超巨大,但只能盘腿枯坐无法移动,同时浑身就像中了白磷弹勃勃灼烧,在我看来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原本是翡翠之华手下的扈从骑士,不知为何反叛组织投靠了列支丹,论实力在金色阶梯里属于一般,其余骑士就能压制她,而如果遇上的是灰雾,那么多数是有去无回,这种人更加可怕!”

“我所说的厉害,不是指手段,妖法没有强弱之分,只看适不适用。譬如说,将ac投入雷音瓮,对手又是横皇,那么她显得根本不够看,伊格纳条斯炸碎自己属于家常便饭,又岂会惧怕银蟒她连身都贴不上去就被轰成稀糊了。要与尸鬼生死缠斗,圣维塔莱与我,还有那个小苍兰就更胜一筹,所以这种事很难拿来做比较。”

“你是说,追击山狩这件事,也许只能由她去做么是了是了,你这么说,我想起她曾描述自己,是被人从什么地穴带出来的这件事。”

“ac有她的特殊性,在追剿山狩一途上占据优势,你撞见的那堆四不像骸骨,就是所谓的谢菲尔娜,她被金色阶梯的徒众追击,不得不逃入这片死地,情急之下,只得自杀了断!”丧妇将手朝空地一扬,比拟道:“你可以从骸骨中提取出讯息,它做过许多尝试但都无法胜她,正因仓促间只能求死,所以被改变的地形无法复原,这才导致了几百米外的印第安人祖墓被移进了孔地亚,与地峡混杂交错,木乃伊化为了阴胄,以及造就出两只超凡脱俗的羵羊!”

“诶莫不是”我伸手止住她的滔滔不绝,头脑中闪过一连串的信息,当汇聚成一点后,不仅恍然大悟,想着我脱口而出:“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何72年被伪装成74年的主因!”

“怎么了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没告知我们抑或是忽然记起了些什么”

“不,凡是头脑中能想起的,我一字不差全告诉了魂镰。只不过他们是听众,却不是当事人,这个道理就像我无法想像雷音瓮大战有多血腥。通过与leeann曾经的对话,我或许猜出她追进石峡的原因,以及最终带走了什么,你且稍安勿躁,听我慢慢还原给你知道。”

在雾龙牙岛小公馆三楼躲避骨栉骁灵追查时,我和丽恩最迷惘的一件事,就是翡翠之华为何要搅乱她的记忆,故意将年份打乱。如若没有玛德兰夺回肉身作出指示,恐怕直到今天,我俩还被困在瀑布公寓底下的淤泥池子里。听别人描述,在72年冲击果核酒店更早前,金色阶梯曾设下一场天罗地网打算捕杀谢菲尔娜,但机关算尽最终还是让她溜了。而其实,山狩并没有侥幸逃脱,而是被逼无奈自杀了,故而气息消失,变得再无从查找。

地鸣车站的矿难事件发生在53年;铁道十九队桃树角段的英格拉姆,背着死尸拖进洞穴约莫是一年后;我初次见到leeann时,她的外貌虽年轻,但谈吐口吻以及待人接物,都显得十分老练,并富有阅历,目测下来年近三十;而她出现在孔地亚地峡时,年仅十岁。那么她的生日变得相当好估算,我认为那可能是943年或者944年生人。

“你继续往下说。”丧妇蹙紧的眉头一下子绽开,她已经明白我所指的是什么了。

“你不催,我也打算往下说。”浅山洞外的狂雷声一阵紧过一阵,我不由往里挤了挤,藏身丧妇背后,生怕为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所吞噬,手指颤抖地点起支烟,试图平静下来。

基于这些已有讯息,我们不妨将时间推回四十余年前,去逐步梳理整件事的始末。953年的5月3号,地鸣车站发生爆炸造成了巨大矿难,除了少数逃生者外,大部分作业工人被埋地底。两个月后,通过人们的不懈努力最终凿穿了地表,带出大部分遇难工人的遗骸,只有极少数遇难者,由于埋得极深,至今仍留在地底。在铁道沿线工作的英格拉姆,通过孔地亚石峡蜿蜒曲折的地穴,深入到了矿场地底,通过一番努力找到了两具高度腐烂的尸首,出于报复或者妒忌心理,将它们背进了熔岩河的气泡山洞里,目的就是为了发泄。

而在他藏尸后不久,遭到金色阶梯围剿的山狩逃亡来到佐治亚,并一头扎进地穴,紧随而来的追兵们不容它喘息,也纷纷闯入孔地亚,在付出重大伤亡后,最终将它逼入绝境。山狩眼见是没法活了,绝望地自裁了事,只有那样,它才能再度沦世逃脱世人对它的缉捕。而在它死亡的同时,不但扭曲了周遭地形,更删除附近村镇镇民的全面记忆。

leeann最终从涡地带走了一件东西,那就是山狩的遗蜕—人油烛台!正因为这是她亲手操办的事,又怎会忘了它的存在呢此后的二十年间,leeann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背叛了翡翠之华,悄然藏匿下来,最终被列支丹纳入麾下,对方深知她曾是金色阶梯的扈从骑士,所以雇佣她再度追击谢菲尔娜。因此在她登上奇美拉号前,必然知道真正要夺的是什么,翡翠之华窥透所有时空线,已预知她的到来,故而施展妖法,混淆了年代。

那是因为,人油烛台最多只能保存十五个月,如果超出时限,那么它可能会自行流失。由72年凭空变成74年,leeann的深层记忆被触发,那么她将完全忽略烛台的存在,而一心一意去扑腾不那么重要的伏琳沙。只需做到这一步,那么东西将仍控制在翡翠之华手中。

恰在此时,因与此事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我,为救助困在瀑布公寓底下的dixie,寄魂回到了悠远的过去,造就了两件东西在雾龙牙岛雨夜大战时被掠走,最终成了悬案。

而从五零年代到72年这真空的十多年里,山狩再度死而复生,蛰伏在某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苟延残喘,别人即便路上撞见也无法认出,只能等它自露马脚,所以失了追查踪迹。

“那么一来,起先所有疑点都得到了解释。72年时的山狩已经成年,她伪装成普通住客躲在果核酒店内偷生,但仍被人发现。”见女招待听得津津有味,我慌忙摆手,道:“这只是我的揣测,你可别当真,我只是将ac曾讲过的话融合在一起,品出新意来罢了。”

“我并没说你的猜测就很靠谱,只是有了初步的推断,就像悬崖上多了踏脚石,总比去爬光溜溜的峭壁要好。”女招待一骨碌爬起身,向我扬扬手,从破皮夹内取出木钉说:“我歇够了,趁着魂镰等人正与羵羊们纠缠,倒是给我们提供的偷穴的机会。”

“你打算做什么木钉扎眼,你将再度陷入癫痫,走在边上我岂不是很危险么万一你有个闪失或不受控,我随时都会掉脑袋。”

对抗百鬼潭首涅女尸一战,我见识过提灯丧妇的疯狂,她们拥有超强的爆发力,飞镰轮舞起来万夫莫挡。后来战线被撕开,人群全挤在一处混战,丧妇发威时误伤到友军,许多人连呜咽都来不及发一声便掉了脑袋。想着,我手指浅山洞外,叫道:“另外这种妖龙卷的天势,我连站直身都很难办到,对你来说就是个累赘。”

“我从没说要用象筋扎眼,这是要用在你身上的。我曾被迫成了半妖,尽管心脏最终被末裔剜走,但我与凡人已有了质一般的区别,这就是所有丧妇气竭倒下,我还能勉力支撑的缘故。”她挥舞着两把凶器徐徐走上前,口中安慰道:“别害怕,这是一瞬间的事,尽管过程对首次体验它的人来说,会有那么一些血腥和疼痛。”

“你丫给老子住手,别再继续靠过来!”我已恐惧至极,不由拔出匕首护身。过去我连滴眼药水都很回避,此番却要迎接木钉入眼扎脑,这早就突破了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不那么做,你恐怕连步子都迈不出,难道你想烂死在蝙蝠洞里么”丧妇见我惊惧不已,不由识趣地原地站下,让我去看洞外的砂地。不知打何时起,那里也成了厚积的黑云,无时不刻在翻腾滚涌,个中不时闪着流电!

“诶这是何时开始的”望着这幕诡异的情景,我不由喑叹一声,难道这就是壮汉所形容的地势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么,本以为是疯人疯语,岂料却是真的。

就在我看得稀奇,提灯丧妇悄无声息窜到我边上,抬脚踢飞匕首,探出枯树杈般的阴爪,一下将我掀翻在地,不容分说将木钉刺了上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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