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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ogeechee-river南北交叉河滩后,即将要进入jeell(朱厄尔)这片荒凉地带,由这里的分叉土道,将去往两个方向。一个是位于米切尔周遭的绯红山庄,另一个是吉普森郊外的女神峰。以往我们途径这片广袤荒地,都是策马飞奔一晃而过。因为人缓缓骑行,此处容易遭到伏击,外加太阳西下的沉暮,倘若有枪手躲在暗处射击,根本是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姐妹会声名狼藉,是佐治亚中北部知名的女性犯罪团伙,找过许多人的麻烦,目前又碾碎了锅子党和箭镞,气势十分猖獗。大小黑帮报仇心切,哪怕是被老男人集团压制住,但私下找外乡人来射杀几个贼婆娘,案发后也很难找出指使者是谁,这种事完全是可能的。

所以当我放缓骑速,令艾莉森开始不安起来,她一把拽住马辔,眨巴着大眼问怎么了。

“嗐,先回去用晚餐吧,至于女神峰,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去啊,这急什么”她凑上前来,打量着我的神色,问:“妹妹你怎么了自打出了离开奥歇吉就没再开过口,难道说你并不想去道场,而是场面上应付她们几个这也没什么啊,不想去咱们就别去好了。”

“不,去还是要去的,但我有一些顾虑,话说回来,你见过那两个圃鹀的人没有”

“我从不曾耳闻过此事啊,咱们里有些人就喜爱自作主张,往往私自联络了什么人,要隔很久才会让大伙知道。上次番茄不是途径道场取回枪支了么那她有对你俩提过么”

“没有,那时我们等在山脚下替她望风,露西说你们放弃了道场,因此没有上去。”我点起两支烟,递给她一支道:“我也知道受伤的姐妹们并不信任我,想通过某种方式来摸老底。倘若与她们像你那么熟,却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正是因这份陌生我才非去不可。”

“那就回家吃了晚餐再去不迟,又有什么可想的”农妇毕竟是农妇,全然不当一回事。

“接着来说说我的顾虑好了,你可知圃鹀因体罚严苛,受不得打而逃亡的人,每年有多少光是去年就有十多个。倘若真是流离的姐妹,相逢倒也是件乐事,大家可以共襄盛举找寻新的方向,或各自嫁人或建立自己的山头。倘若不是,那就容易产生事端了。”我故作神秘地凑近艾莉森耳畔,问:“你可听说过紫袍纠察队么”

“没有,那些是什么人”农妇闻讯心头一凛,问:“也是里士满的组织么”

那么纠察队又是些什么鸟人其实在出发前紫眼狐狸曾有提过,究竟是黑袍还是紫袍我已记不清了。圃鹀的收入主要来源于训练出色的刺客卖给客户,体罚严苛也只是为了磨练钢铁意志,既出钱又出力煞费精力,结果学员中途纷纷跳槽了,实在令她们很不爽。所以这群人是由圃鹀的教员弥利耶组成,她们的工作是负责将逃兵抓回去严加管教。

“原来如此,所以你担心枣核她们所说的两只圃鹀,也可能是纠察队假扮的若是信了她们的鬼话,没准就是自投罗网对不对”艾莉森拍拍我肩膀,笑了:“妹妹你放心吧,就算我没听说过,但其他人或许知道,一会儿开饭时问问桃花、木樨花她们,也许会有个概念。”

“不,你先别声张,这只是其一,还有一点是,枣核等人依据什么来断定对方一定是圃鹀成员呢光靠嘴说么说句不好听的,蛇帮的麻烦一点都不比你们少,也同样得罪过许多人,甚至常与更北方的亚弥尔集群为了地盘开战,遭到枉杀的人非常多。正因这一屁股烂事,我和大姐才想要离开是非地。”话说到此,我心头已有了主意,便发一声嗦,想着绯红山庄方向飞驰,道:“你说得对,先吃饱喝足,晚上我和大姐去会会她们,也好有个照应。”

这既是一场考验,也是一场际遇,要是能支楞过去,那今晚很可能就会有新的进展。若两只圃鹀犹豫要不要加入莉莉丝,她们可以在任何地方决定去留,又何必非待在女神峰呢很显然,她们就是负责拘押杏子的看守,自打出过人质逃跑事件,大长老变得尤为小心谨慎。

当回到山庄,贼娘们有的在马厩旁眺望落日,有的在阳台上吃水果,还有的索性躺在床上,全部等着艾莉森回家煮饭。农妇气不打一处出,骂骂咧咧去忙活,直到晚上八点才端菜上桌。众人自是厚着脸皮继续谈笑,临了狼藉一地也无人收拾,各自又纷纷散去。艾莉森索性也不管,憋着火独自回去孤楼躺倒。趁着这个机会,我摸上二楼,叩开了天竺菊的房门。

“我都无所谓,去就去好了。”她端坐在镜前梳妆打扮,不时回头发问:“你怎么看”

“起初我也有些担心,但和艾莉森闲聊后反倒变得坦荡了。就算她们真是圃鹀的人,又要如何来证明自己咱俩也可以反咬一口推说她们是假的,要么争吵要么心照不宣。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可能,”我合上门,凑到她耳旁低语:“那就是她们里没有露面的人,假扮圃鹀故意设下这个局,想要令咱俩暴露马脚,我已准备了一大套说辞等着对付她们呢。”

“你比我能说会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她长吁一口气,说:“希望万事顺利。今晚你还是回来睡吧,咱俩也很久没有亲热了,寒灯孤影很无聊,另外我也有事想对你说。”

“我看艾莉森席间怒气冲冲的,要是仍住孤楼,今晚恐怕会被她烦死。原本我也打算回来睡。”我抚着她肩头,叹道:“告诉你个秘密,今天在鸳鸯馆我把老男人给伺候爽了。”

正与她嬉戏打闹时,房门被人无情地踹开,蓝花楹带着一帮迷妹,板着张臭脸踱步进屋。

“据枣核她们说,你听闻有故人在道场显得很高兴,急着想去见见她们,为何到家后却躺下了丝毫没有出门的意思她们不是你们弗吉尼亚老乡么”她阴阳怪气地在我身旁打转,时不时用手机戳戳点点,奸笑起来:“莫不是怕露馅给人瞧出你的狐狸尾巴”

“说的什么屁话,难道你眼瞎啦我正帮大姐化妆呢,咱俩立即就将动身前往。”又听见这种口吻,我无名火起,不由跳脚道:“再说了,这是我们圃鹀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枣核今天给我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据信圃鹀的娘们都是打手般的粗人,以你俩的姿容,会给旁人留下深刻印象,可愣是没人听说过!”她一把拧住我长发,口水喷溅上来,叫道:“你为何不撒个更好的谎呢将自己说得更北一些别忘了弗吉尼亚就在毗邻。”

“那又怎样,反正一会儿就能见到,几句话照面立即就能分出真伪,要不你也随我们同去好了。”天竺菊搁下唇膏,霍得一声站起身,叫道:“把爪子松开,还想再打一架么”

“这种小事还犯不着我亲自出马,你俩形影不离,一肚子坏水,整天都在盘算利用别人。刚才没进门时就听见嘁嘁嗦嗦在密谋。不行不行,老娘得将你们拆开,索性你独自前往吧,我留在家中与这个妹妹好好增进感情。”蓝花楹随即松开手,用大胸将她顶出门去,又朝几个跟班努努嘴,厉声道:“黄瓜你们几个跟她走,若这个小贱人不老实,就立即打我电话。”

四个傻妞唱了声诺,对天竺菊做了个请的手势,尾随着她出了大门。

“你除了令我作呕外,咱们没有任何可谈的!”我从床头爬起,打算追出门去,放任天竺菊一人前往,背后跟着一群不怀好意之人,倘若女神峰俩人也同时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诶这就更不对了。”她狂追上前,一把拽住马尾往浴室拖,大笑起来:“圃鹀有些姿色的娘们,每晚都要伺候长辈,而像你这种痰盂般的人,装什么清纯少女没感情咱们可以培养啊,或许聊着聊着就对上了眼。你哪都不准去,给老娘乖乖待在家里!”

我竭力想要挣脱,可脑袋被她拧着,腰肢使不上劲,就这般被她推进了浴室。蓝花楹拴上插销再添一把大铜锁,严严实实控住门,随后朝我努努嘴,道:“怎么,还要我下场动手么自己主动些不行吗看着就叫人生气。”

“你算什么长辈我们派系不同,且又都是弥利耶,你凭什么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虽然都是,但你俩与我有可比性么别忘了自己编撰的那套谎话,倘若是可以被当作锐器派出门办事的,拥有高度自由性,来去皆从容,干嘛非得选择逃跑呢”她团起手臂交叉胸前,讪笑道:“而吃不起苦又挨不得打,显然就是学员嘛,我当然就是你的长辈。”

老实说人类所有表情中,笑虽然是最夸张的,但同时也是最空洞最无情的。这群人前不久刚在这里羞辱过天竺菊,现在又轮到了我,两者间心情是截然相反的。论打架我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只会自讨没趣。论地位我又远远比不上她,起码人家有马仔我是孤家寡人。

她等了不到半分钟,终于耐不住脾性上前动手,随后粗暴地将我轰进池子,我本想阴袭她,却在撕扯间崴了脚,只得恨恨作罢。她拍上木门,将所有莲蓬头全数拧开,顿时热流盈满一室,成了朦朦胧胧的仙境。我趁着空隙想逃出门去,她挥舞着一把不知哪搞来的铐子反剪住我的双手,随后掏出一颗蓝色大丸往池子里一掷,天花板乌云密布,居然下起大雨来。

“alex,别再叫了,是我。”她忙不迭将我拽回水里,迫不及待地抱着我脑袋狂吻起来,呢喃道:“我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你每天都在面前沾花惹草,可知我有多心痛么”

“什么,你是小苍兰我难受死了。”被她抱得喘不上气,我挣了几下脱出身来,问:“你又在搞什么彩蛋你丫将我对你最后一些美感都耗尽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对不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违心的,你干嘛要这么对我老实说你这么抵触,我除了暴力想不出更多的办法。”她指了指心窝,恼道:“我哪怕与她们同睡一张床,也从不曾染指任何人,只要想起你就会深感不安。这实在太痛苦了,近在身边却又远在天边。”

“那你干嘛不能换一种口吻呢别跟我扯什么上辈子的狗屎,我压根就不认识你,谈何感情基础唯一一次在猫血枷锁中见到,但那时的你楚楚可怜,与现在大相径庭。”我冲着手腕努努嘴,说:“乖,立即给我解开铐子,不然我就要翻脸了!”

“这却不能,有些戏还是要做的,你到底反感我什么呢”她眨巴着丽眼,用一种无辜的表情看着我,问:“那是一开始的设定,换种口吻会令人质疑,但我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我反感什么亏你问得出来!与你活在同一个时代是何其不幸啊!幸亏是这副鸟样,心理还能平衡些,要换成过去我恨不能立即去死!爱情建立在彼此尊重的基础上,不是某一方的私有产物!”我委屈地憋回打转的泪花,声嘶力竭地骂道:“解决的办法就是离我远点。”

“好了,是我错了。”她伸手将我拉回池沿,说:“在古老记忆里的你我,并不是这样。”

“这还像句人话,我不想知道什么古老的记忆,我只觉得那条时空线里的我有多悲惨,居然会找你这种雌老虎当老婆,让自己天天遭受家暴。哪怕是天仙美人又如何我现在对姿色之类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光看自己就够了。”我撇撇嘴,稍微平静了一些。

“其实我所说的每个词,就是她们日间在嘀咕的。”她眨巴着眼,手指朝上指了指,那是一个朽烂的莲蓬头,看不出任何不妥。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她叹了一口气说:“你俩在这里的密谋,有许多被别人偷听了去。别当她们是一群天真烂漫的傻妞,这里头也有不少古灵精怪的人,身份一点不比你我简单,而且莉莉丝们已开始怀疑你俩是混进来的蟋蟀了。”

“这不可能吧哪怕是在这,咱俩也十分谨慎,对话尽量采用切规,不可能暴露的。”

“人家除了听,还有就是看。你俩最大的败笔就是太漂亮了,这点从刚开始就引起他人的怀疑。哪怕是魅者,也很少会有这等姿色,按理说早在业界盛传开了,谁家老板会舍得放你俩出笼厮杀那不是白白浪费优质资源么”她拍打着水花,像过去那样凝视着我碧蓝双目,说:“圃鹀的人就像我形容的,有着各种特殊习惯,她们是等级森严的门阀,下级无条件服从上级,绝没有反抗之心,平日里浪荡惯了,是不会只盯着彼此的。”

“可他妈紫眼狐狸临出门前什么都没示明啊,你当时不也在场么她还说我们知道的越少越好。我来问你,刚才那颗乒乓球是什么怎么浴室忽然下起大雨来了”

“这是我们陀具罗独有的亮膏,名唤堕比称,是可以隔绝一切视听的散物,同时还能炮制出幻听,你适才惊恐的大叫会不断传响,外界的人只能听见你杀猪般的惨叫。”她垂下眼去,抚着我青紫的身子,眼睛一红,道:“我很抱歉,一直以来你都住在孤楼里,我俩难以沟通,只能通过天竺菊这张嘴。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比刀光剑影更凶险。不仅你俩,连我都逃不过她们的调查,有件事咱们可能打开始就错了,大长老或许并不是泣蛩,而是某种更高深的东西。她迟早会现身,在恰当时机,你我要做的就是加速她出来主事!”

“我知道你也很痛苦,但不明白的是,既然如此,你将天竺菊赶进险地,去与人对质,这不摆明了令她出丑暴露么万一两个狱卒果真是圃鹀逃兵,那一切就完蛋了!”

“它是必然要发生的,因为是历史事件。虽然丧失了记忆,但我知道今晚只能她去,并且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至于为什么,神清里另一个家伙没说,这是她特意写下的。”蓝花楹指着心窝,依旧还能见到水笔墨渍,她往我身边靠了靠,说:“我比你们有利的一点是,胡诌的组织远在田纳西,在那里她们没有人脉,想打听会很费劲。就算搞清原委,届时也已过了华宵之夜。由于我们是两个人,可以借着昏睡不分昼夜窃听,所以拿获了有用讯息。”

“我可以抽烟么你说你说。”看她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我也被吊起了胃口,问。

“我到的第一天,利用陀具罗的透心术,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不论是刁钻的枣核那群人,还是中庸的农妇这群人,居然没人知道大长老的真实身份。莉莉丝存在了好几年,不同时期的人总会有交汇,难免会口耳相传。但诡异的是,这种现象没有。”她咬着下嘴唇,思索片刻后,又说:“后来我花了心思,终于搞懂了其中的窍门,她是如何办到的。”

初创莉莉丝的人们,一定是见过大长老的脸,只因她是最后跑来的外乡人。不过这批人不是被驱逐了,就是在系列冲锋陷阵中丧身了。那要怎么办到信息上的断层呢只因她十分懂得揣摩人心。新人总会遭排斥,只有被认可后方能进入圈子。她建立了一套制度,没有长幼之分,去中心化的松散结合,理由是被人围剿避免被一锅端。其次是群巫会所有人必须身披罩袍,将自己遮个严实,然后掩身幕后,故意将谁是大长老这个问题指向几个老人。对这个人说a元老是头领,对那个人说b元老是领袖,最终每个新人听到的都是不一样的答案。

本就不多的元老在不断与人寻衅开战中,被逐一除去,人称元老的番茄其实已是第三代成员。至于像沙利文、艾莉森那种的是五代成员,多年来造成的谜团,让每个人心里都有几个怀疑对象,最终助大长老将身份掩盖得严严实实。所以,她会是莉莉丝中任何一个。

“那你不仅要问,这么做的话,她又要如何来发号施令”蓝花楹闭上嘴,要我来猜。

“难道是趁着夜黑风高,偷偷写在墙上”我不禁掩嘴偷笑,问:“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也差不多,但更巧妙些,她们在道场中央设了一个魔将贝巴因的神龛,聚众时会用黑布蒙上请神下凡,待到幕布撤去就会在案头出现一只紫封皮信封,里头装的就是旨意。”

“这不奇怪,邪教嘛,盖莫如此。”我不屑一顾地笑道:“电影里常这么演。”

“大长老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她自称是魔将的奴仆,只是个俗世的代言人。请完神后,女人们再设起一座帷幕,彼此手拉手围坐一圈,默念虹息悼词,香雾蔓起后大屋里就会多出一个人来,那就是大长老。她除了表演杂技外,就是装模做样倾听邪教徒们的诉苦。”

“等等,你适才提到虹息,这个词过去你在恶魇里也说过,它究竟是什么”

“就是当我和神秘女人离开这具躯壳后,交还给你们的krys。从她踏入镇魂挽歌那一刻起,就已经脱胎换骨了。不过,虹息是良性的彩虹,半妖是恶性的污泉。因我的缘故,她已经是炫彩的本身,随着时间推移,你最终会亲眼见到。”她从我嘴上摘走烟蒂,在水中熄灭,叫道:“跟着我要说些坏消息了。”

我刚想开口,就被蓝花楹一把推在池沿前,狰狞的表情再度游走在她脸上。

“堕比称只能用一回,besson,你就当做乖乖接客好了,只是没钱拿。”她阴笑数声,舞将起来,凑近我耳畔冷笑道:“圃鹀的女人都有斯德哥尔摩症的奴性,对强者俯首帖耳,所以你要面对现实啊。出了门后能耍得多贱就多贱,给自己多创造些交流机会吧。”

我只得做出一副小鸟依人模样趴在她怀中,浑身青紫地暴露在底厅看电视的人面前,不情不愿随她上了楼。众人都感到很奇怪,不明白她是如何将桀骜不驯的我所驯服。我越是扮得下贱,她越是要极尽侮辱,活脱脱成了当初的紫眼狐狸和吕库古小姐的翻版。

这个坏消息就在连声唾骂和捶打中被拼接起来,那就是大长老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莉莉丝会被人渗透进来搞破坏,这种事很反常。一般来说,越临近重要的日期,人们就会越低调,避免许多意外层出不穷。可事实恰巧是相反的,我们被派去蒙蒂塞洛大打出手。明明如此缺乏人手,却又找各种岔想赶你俩自己走,这些全是疑点。”

“是,这点我也有想过。按理她们该竭力挽留,却总给我俩气受,难道该反其道而行么”

“究竟还有多少磨难在等着我们,已超出我所理解的范畴了。”她朝手机甩了个眼色,道:“非必要少和任何人通话,这座山庄里到处都是眼线耳目。你只能打两个电话,一个是鸳鸯馆老男人,另一个是dixie,这两人是保障你不被加害的关键,其余的就别指望了。”

“诶为什么是dixie我已给她造成了太多的麻烦,不想再将她扯进事端里。”

“在所有人里,你最亏欠的就是她,dixie屡屡痛扁勿忘我,是在发泄对你的恨意。她一直被你俩的最初所纠缠着,所以导致她无法轻易对你说分手,甚至她更希望你主动提出。那是一个极具忍耐力却又无比脆弱的女人,同时她也是剧烈的变数,而且难以预测将来,如果你也懂踏着星光跳跃,就会瞧见无计其数不同的她。有些阴森恐怖,有些祥和平静。”

“求求你别再说了,在她出现前,我本就陷在无穷的麻烦之中。dixie自己也说过,许多事不能全部怪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不想当最后知道的那个傻瓜。与她最早的邂逅,虽然才不过一个多月,但在我物理记忆里,已变得遥不可及。”我独自走到窗前,望着高挂山梁的清月,叹道:“在无数次噩梦里,不是她忽然死了,就是我被甩了,明明这些都不是真的,但醒来后泪水浸湿了枕巾。我也想按她说的去念书,当个平静的人,但事不由己。”

背后只听得一声重重拍门声,侧头去看,她风风火火跑下了楼。我从沉思中惊觉,再去探向窗外,什么异常都没有,不禁深感困惑,只得整了整衣衫紧追她出去。

“怎么一声不吭跑了我原本还想抱怨几声,看看她能给出什么好点子呢。”

手被反剪着铐子,下个楼走得我是踉踉跄跄,待到路过电视前,一半以上的人都已跑出了大屋,纷纷站在艾莉森的孤楼前张望。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雷声随即响起,密不透风的雨幕倾倒下来,瞬间将这十来个女人浇成了落汤鸡。我感到好生纳闷,也挤进人堆一起观望。

“怎么了,蓝花楹,有什么不对劲的”主妇般的俩人探头探脑,问:“你在看什么”

“少罗嗦,我正在谛听呢!”她不耐烦地做了个噤声,分开人群来到土道上,一头趴倒在泥浆里。时隔不久,她忽然跳起,手指东南方,道:“是马蹄声,有人正在飞驰而来!”

“妹妹你别站在雨下,上楼来看吧。”孤楼窗台前探出艾莉森的脑袋,她闻听底下嘈杂,也推开窗观望。当雷电闪过瞧见我被扣着铐子,她怒不可遏地骂娘,如一阵风般冲下楼来。

也就在她扑出房门的一刻,黑暗深处现出了人影。被派去监视天竺菊的四人,只有木樨花和另一个叫红苜蓿的女子回来了,其余几人并没跟在背后。俩人惊慌失措,半扇身子浸透鲜血,破衣烂衫被雨水冲刷,早已不见了底色。我刚想开口,人流呼啦一声全围了过去。

“出事了,咱们遭受了袭击!留在女神峰的两人,一个被杀翻在地,另一个不知去向。”

“你等怎样我不关心,那个小骚狐狸人呢”蓝花楹气急败坏地扭住红苜蓿的领口,唾沫四溅地叫道:“谁他妈让你们打她了老娘让你们跟着,就为了出这个小贱人的洋相!”

“大姐,咱们可能都错了,天竺菊或许真的是圃鹀蛇帮的人,她现在正被人追杀呢!”

她正待喊人来解开铐子,一回头见我早已卸去正活动着手腕。这场变乱恰如猛然而至的雷电雨,叫人猝不及防。蓝花楹已是方寸大乱,要所有人背上枪跨上马匹,如一群黑乌鸦扑进了滂沱大雨,瞬间走得不知去向。我也慌了神,跑回艾莉森的卧室换上皮装抓起安贡灰,与农妇飞奔去马厩。屋檐下站着呆若木鸡的木樨花,我一连甩了她两个耳光才恢复神智。

“到底女神峰发生了什么天竺菊现在人在哪”策马狂奔中,我冲着她叫道。

“在我们抵达前,就听见搏杀声,道场被人入侵了,两个留守的人,一个被刺倒在血泊中身首分离,而另一个夺路奔逃,不知去向。”她面色煞白,答:“有三个从未见过且身披紫色斗篷的女人,她们凶残无比,刚一交手就将我们打散,所以我也不知人都跑哪去了!”

九点四十分,天竺菊在黄瓜等四人看押下,来到了吉普森郊外,顺着山道开始爬坡时,就闻听破旧教堂内传来各种惨叫声,当推开楼门来到操场般的空地前,就瞧见有个血肉模糊的人仰倒在楼廊里,脑袋已被割走。另一人上了角碉,撞破玻璃花墙逃之夭夭。

奔走中此女与天竺菊四目交错,不由狂呼快逃,不及细说就夺了一匹马走得不见踪影。五人也感毛骨悚然,迅即往来路退走。结果在空地上见到三个肌肉发达的女人,身披厚重的斗篷,手中挥舞安贡灰,一声不响发起了袭击。两下甫一交手立即败下阵来,只得作鸟兽散。三个陌生女人紧跟着散开,各自往三个方向追击溃逃之人,大致就是这样。

“天竺菊逃跑前,我曾听她惊恐地大叫,那些人是紫袍纠察队!她们是圃鹀派来捉拿她回去的!”木樨花像只瘟鸡瑟瑟发抖,呜咽道:“太可怕了,我还没回过神来就负了伤。”

“别跟我抱怨你,就是个小畜生!咱们把你当姐妹,可你却狐假虎威作恶,将我丢给蓝花楹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糟蹋!天竺菊要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听完这个噩耗,我气血攻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不由牵着艾莉森的衣襟泪如雨下,叫道:“这里不是咱俩想来,明不明白既然那么遭人恨,为什么还要待着受气找到人后咱俩立即就走!”

“先将人找到后再说吧,你冷静下来。”艾莉森也是慌了神,她左右端望不知该怎么抚慰我平息,再想到连日来的种种不快,叫骂道:“这种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等她们回来,大家坐下好好开个质辩会,所有亏欠你俩的都要有个说法。妹妹你不要意气用事。”

骏马在泥水中风驰电掣地狂奔,不消半小时便抵达了女神峰,将马拴上后,我踏入了这座从未到过的破教堂。跟随俩人迈向邪神贝巴因道场,我也慢慢从狂怒中平息下来,将这一连串的烂事在心头重新捋了捋,不觉有些惊异。日间我无意间提到纠察队,她们怎会忽然冒将出来那些人果真是圃鹀蛇帮么留守的是什么人现在又奔逃去了哪她冲着天竺菊高喊时,是因为雷电交加辨不清面容,还是故意为之

倘若这是蓝花楹口中所说的历史事件,此行又只能天竺菊独自前往,背后的意义会是什么促成机缘或化解责难么想老娘我过去总在和不同的男人斗智斗勇,哪知与女人较劲也同样劳神费力。纷乱会不会是预先设计好的抑或是大长老的另一番图谋可她并不至于非杀自己人,那样岂不是更缺人手么总之,这一头雾水,不论我怎么去想,都釐不清脉络。

要成功召唤魔将贝巴因,须得在华宵之夜聚集三十三名徒众,缺了一人都不行。现在一死一伤,又多出两个空缺来,惹事精沙利文显然不可能再提供人手,日期又将要临近,接着会发生什么无人能知。我想即便是躲在krys神清里的两个家伙,也不一定能看懂原委。

苍灰色的穹顶之下,站着面色阴郁的人群,清点了一遍,连我算上总计有三十名,除了绯红山庄的住客外,夹杂着一群从不曾见过的人。蓝花楹跪倒在地,正在满地狼藉间找寻线索,时隔不久,她在被焦油浸透的地毯上翻出把撅了尖刺的安贡灰,把头上有个特殊纹印。

“这果然是圃鹀的弥利耶,你们都过来,”她招呼众人聚拢,将残破安贡灰一一给我们过目。这个纹印是个菜蝶,仰躺着一只肥嘟嘟的小鸟,浸泡在油脂之间。

圃鹀是什么呢它其实是法国驰名海外的珍馐佳肴,被人称作黑暗料理。品尝这道菜的人,会在脑袋上遮上白色餐布,在吞咽小鸟时不愿让人见到自己贪婪的嘴脸。它早在我出生时就已全面限捕,我连见都没见过啥样。据称,这种小鸟被包裹在肥油之间,入口即化,味道尝起来有榛仁的香味。环保主义者断言,继续滥杀的话,快乐的意义便不复存在了。

这个位于里士满的弥利耶集团,之所以将圃鹀定为组织名称,意义很明确,正是形容自己如歌唱小鸟般珍稀,哪怕你花费重金也得不到。我对她们的了解程度很有限,据紫眼狐狸描述,她的引路人彼岸花就曾服务过该集团,专事训练新人,后来跳槽出来单干。所以圃鹀在獍行之中很出名,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杀手。倘若她们盯上了姐妹会,那会是灭顶之灾。

“还好金龛没被毁,不然一切都完了。”仪宾女桃花一边与人动手清理,一边擦拭着神座。我走到侧面详端,那是一尊真人比例的黑木雕像,所谓的贝巴因是个肌肉发达身披长毛的怪物,拖着长长的尾巴,脑袋象只仙鹤,长着八条胳膊,抓着数条巨蟒正在吞噬。

“别他妈像清洁妇打扫卫生了好不好我大姐人呢孰轻孰重分不清么”见蓝花楹正黯然失色地呆站在原地,我气恼地拧住她甩了两个耳光。骂道:“搞到这个地步你满意了这都是你们这班母畜生造成的,总之你得去将她带回来,否则休想再碰我一指头。”

“我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我确实不知道会这样。”蓝花楹口齿不清地嘟囔着,那种傲然眼神变得荡然无存。正因我的大吼,令不少本就对她不满之人纷纷侧目,她在舆论的压力下不得不服软。但那种脾性纵然错就摆在眼前,她也不会低头。

蓝花楹将脖子一梗,叫道:“不论老娘干了什么,都是为了姐妹会长治久安能生存下来,我不会容许有任何蛀虫来破坏莉莉丝基石。既然老娘到了这里,就不打算走了,这个组织往后便是我的基本盘。你等都愣着干嘛,立即分道去追,天竺菊又不是死人,这个妞坏点子最多,肯定会沿路丢下各种头花留作标记。我就留在本阵,倘若有人回来也能有个照应。”

说罢,她挑了四个陌生女人在祭台前坐下,少壮派见她面色铁青,自不敢违拗,唱了声诺快速离去,剩余的中庸派也是面露愠色各自扫了她一眼,与我快步出了破教堂,众人飞奔下山跨上骏马,如撞上礁石的洪流般化为两股,各自朝着不同方向疾驰。

我在艾莉森、桃花以及其他人等的拥簇下,向着天际尽头猛冲。近在眼前的牛溪像条银河向着四英里外的fordscreek延展开去,月亮沦陷在稠厚乌云里,头顶的夜空漆黑一片。可贴近地平线的天幕却全然不是这样,那里一片猩红,就像血花绽放,肃杀的鼓点正席卷着窒息向我们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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