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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缓了一分钟,才醒悟过来,他刚刚被这个女人转着圈儿骂了一顿。

他虽好美色,可也不是无底线。此时又气又着恼,瞧着白栀,冷笑两声:“你们的服务员涉嫌故意闯入客人房间,我没有找你们算账已经算是给面子,你现在竟然还来找我赔医药费?”

白栀不卑不亢:“我并不认可你所说的‘涉嫌故意闯入客人房间’,如果你对此有异议,我们可以查看监控回放。”

马前顿了顿:“啰嗦。”

他试图关上房门,白栀示意旁侧人拦住。领班已经被白栀的话给吓傻了,愣了两秒,敢在马前关上门前把门用力抵住。

领班没干过这种事情,毕竟先前发生过类似的醉酒客人殴打侍应生的事,酒店管理者基本上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他流着汗,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阻止马前关门。

这下马前彻底不干了,他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人,哪里怼得上领班。

马前怒了:“你做什么?”

白栀看了眼手表:“再有两分钟,警察会过来。这种事情,还是让警察处理比较好。”

马前冷笑:“让他过来啊,看看是处理我还是处理你们酒店。”

只是说完又有点懊恼。

一旦惊动了警察,那他今天这事怕是要小心地瞒住了。

可千万不能让顾曦月那个爱吃醋的家伙知道。

马前骗了她说今日出差,实际上是约了昨晚酒吧见到的妹子好好“放松”,这刚爽到一半,药效还没有下去,他准备梅开二度,哪里想到被生生打断不说,现在还闹到要见警察的地步。

马前想,他倒是认识几个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处。更糟糕的是,他现在药效还没退,看什么东西都有点发蓝,反应也下不去,有点狼狈。倘若警察过来,说不定还会查出更糟糕的事情……

早知道就给她赔钱好了。

马前想到这里,有些不满:“算了算了。”

他让女人拿了钱包过来,叼着烟,随意地抽出些现金来,故意侮辱她,朝上抛洒。

粉红色票子悠悠扬扬落了一地,散落在地毯各处。

“拿了钱赶紧走,”马前傲慢地看向白栀,“我不和你计较。”

白栀没有动:“马先生,警察快到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马前皱眉,嚷嚷开了:“哎你这女人怎么油盐不进?算了算了,我不住你们这儿了,退房!”

白栀示意领班带安保人员过来:“抱歉,在警察过来之前,您不能离开。”

马前彻底坐不住了,忍不住开始焦虑,踱着步子。回到房间后,开始打电话求助。

很快就通了。

马前说:“喂?清平啊,我这边遇到点事,你别和曦月说……嗯,就是华贸这边的警局,你有没有认知的人?……嗨,我在这边不小心推了个服务员,结果酒店里嚷嚷着要报警,你说这事闹的……嗯,就是君白,君白酒店……什么?你不帮忙?喂!”

马前听着手机彼端的忙音,差点摔了手机。

顾清平什么情况?

一听君白酒店就让他别闹幺蛾子,乖乖见警察。

靠!

马前当然知道君白集团的大小姐和顾维安结了婚,但重点在于,眼前这个客房部经理又不是什么君白集团的大小姐,就是一个员工而已!就敢对他甩脸子?

再加上今天情况特殊,偏偏对方还叫了警察。

马前窝着一肚子火,还是穿上衣服。未退的药效让他此刻看起来又滑稽又猥琐,等到警察来的时候,马前刚想要上去沟通,试图息事宁人。

但对方一看马前目前的状态,二话不说,要带他回局子做尿检。

就连跟在他旁边的美人儿也未能幸免。

在此之前,警察查看了宁枝巧的伤势,在共同沟通下,马前赔偿了部分医药费。

马前只觉今日踢到了铁板,他脸色很难看,好几次差点摔笔动手,又在看见警察腰间的东西后冷静下来。

毕竟是这种地方,真要是闹大了,也不好看。

偏偏白栀全程微笑以对,她不慌不忙地处理完这件事,临走前不忘感谢带走马前的警察:“谢谢你们了。”

马前恶毒地看她一眼。

美倒是美,性子也够辣。他生平最爱的,就是这种又辣又美的货,尤其是羞辱她们……

只是绮念没能继续下去,他被带上警车。

-

受了伤又拿到赔偿金的宁枝巧眼睛更红了,她对白栀千恩万谢,她很感激白栀的出手帮忙,而领班也发自内心地称赞白栀:“您真是好胆量啊。”

他见多了这种事情,也只知道领导层一般都是和稀泥,不可能为难尊贵的客人。

可白栀会。

她会据理力争,为自己下属争取权利,并不是一味地讨好顾客而颠倒黑白。

先前领班和主管还认为白栀过于年轻,又是一个女孩子,只怕担任不了这样的职责;可经过此事后,他们忽然发现,白栀做的比他们想象中要优秀的多。

君白的定位是高端消费市场,消费者出手阔绰,而这些富人里,总会有些嚣张跋扈、追求刺激的人。

白栀入职不久,就曾见到过两男一女来开房,见过每周带不同女孩开房的已婚男人,也见过退房后,乱七八糟、零星带着血迹的床单被褥。酒店能够看到人最隐秘丑恶的一面,白栀从开始的心惊已经到了如今的淡然应对。只是在面对客人任意伤害她下属的时候,依旧会挺身而出。

白栀这番举动传到邓崎耳中后,对方果真让白栀过去谈话。

经过前段时间的不和,白栀已经做好和邓崎对峙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对方只是让白栀坐下,疲惫地揉着眉心。

“白经理,你要记得,我们是服务行业,客人就是上帝,”邓崎说,“你今天这么做,又是和客人争执,又惊动了警车,难道不是在破坏酒店的名声吗?”

“我是在维护酒店的秩序和员工,”白栀说,“酒店是劳动密集型行业,大部分的利润和工作都是由一线员工来创造的。他们为酒店做出如此大的贡献,而我们却不能对他们的基本权益做出保障,这不是要寒下属的心吗?”

邓崎沉默了。

良久,他的手放在桌子上,看着白栀:“我是站在酒店的大局考虑,而你只考虑到员工的利益。”

“我也是为了酒店好,”白栀条理清晰地阐明自己观点,“员工对酒店以及管理层的认同感,会大幅度影响他们工作时的质量和愉悦度。您也说了,酒店是服务业,只有提供更好的服务,才能让顾客认同。”

邓崎被她驳的哑口无言,只是往后轻轻一躺,叹气:“你倒挺会说,留在客房部有点浪费了……后生可畏啊。”

他抬抬手:“你出去吧,这次不扣你奖金。”

白栀朝他鞠个躬,干净利索地推门出去。

不多时,警察又回来检查,白栀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是尿检结果出来了,马前和那个女孩,都嗑了违禁药品。

这可以说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幸好临走前白栀让人不要动这件客房,这些人没有查到药品,确认对方并不是在君白磕的药,而是嗑/药后又来开的房。

涉及到这个就比较严肃了,帝都对这方面一直持严打态度,不能有半点马虎。白栀和几个服务生配合做了笔录。

也不知道顾维安哪里来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白栀这边刚送走警察局的人,他那边便打来电话,语气难得严肃。

他问:“栀子,你和马前起了争执?你知道他涉毒?”

白栀迫不及待地和他分享自己的经历:“是呀是呀,马前可过分了,不仅砸伤我们店的员工,还很嚣张的不道歉。我上去和他理论,他竟然还企图拿钱羞辱我。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见有人在我面前撒钱耶,也算是开眼了。”

“你不该这么做,”顾维安沉声开口,“他有可能——”

白栀不解,打断他:“难道我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欺负我们员工吗?你刚教育我要关照下属,怎么现在又这么说?”

“就事论事,今天你太冲动了。”

白栀只觉兜头一盆冷水,把她的热情浇凉一半。

只听顾维安以不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告诉她:“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不应该——”

“我不想听你说教了,”白栀说,“本来还以为你会夸我呢。哼,我还要忙,晚上不接你回家了,你自己回去吧。再见!说话不算数的老狗子!”

不给顾维安说话的机会,她直接挂断电话。

起初白栀最喜欢的就是顾维安能够教育她,在很多事情上能够给予她指点。可后来以及现在,白栀最不喜欢的也是他这种不带感情的说教。

尤其是在一起后,白栀察觉到顾维安待她和以往答应她追求时并没有太多区别。

除却亲吻拥抱和亲密之外。

正式确定关系前,顾维安不会碰她的手。即使是为她补习辅导,他也绝不会和白栀有肢体接触。

恋爱后,顾维安会给她吻,会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坏心思地让她做题目,做错几道就要接受多少惩罚。

可这些还不够,白栀真正意识到顾维安仍把她当孩子,是大一的冬天。

那时白栀撒谎和父母说自己住宿舍,其实是去机场接风尘仆仆归国的顾维安。

冬雪漫天,白栀的驾照还没拿到手,没办法开车。而顾维安回国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去接他,只有白栀自己。

久别重逢的两人在机场拥抱,顾维安抱着她起来掂了掂,称赞:“胖了点,挺好。”

两人并肩去地铁站,顾维安脱下手套,给她戴好,一只手拉着行李,一只手拉着她。他个子高,步伐大,白栀必须加快步伐,才能跟上他。

在地铁上还好,等一出地铁口,寒冷就袭击过来,走了没多久,他的手就被北风吹的发红,白栀要分手套给他,他不肯,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我抗冻。”

回程的出租车上,白栀坐在车上,围着顾维安给她的围巾。顾维安闭眼,头枕着后座休息。好久不见,他的脸比视频中看到的要更好看,一想到这么好看的人是她男朋友,白栀的心情就随着微微晃动的车子而晃,也晃着溢出甜蜜的小泡泡。

顾维安四个月没回来,错过缴纳暖气费的时间,房子自然停了供暖。虽然顾维安第一时间开了空调,但温度一时半会升不上来,白栀那天怕冷又爱美,只想着让好久不见的男友看到自己漂亮的一面,选择羊绒大衣,压根抵挡不住透骨的冷,虽然不停打着寒噤,为了不让顾维安内疚,仍强撑着说自己没事。

顾维安将自己的厚外套脱给她,将她裹的严严实实,去楼下买回热粥,两人对坐着,在渐渐暖起来的房间中吃了简单的晚饭。

那晚亲密过后,顾维安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胸腹上给她取暖。白栀失水过多,又困又倦,脑袋拱在他肩膀处,抱着他睡觉,说什么都不肯松手。迷糊中,听见顾维安打电话,声音低且轻,隐隐有怒气。

他说:“青玫,栀子和你不是一类人。”

“她只是个孩子,你少打她的主意。”

其他的话,白栀听不清楚了,但有点难过。

其实顾维安和余青玫之间一直保持着距离,白栀难过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顾维安还是把她当作一个小朋友,不是他的同龄人。

白栀想要得到公平的交流,想要正视他,而非一味的仰望。

顾维安拥有的东西太多了,他的世界太大,大到她只能占据他空余时间的小小一块。

就像被养着的猫啊,狗啊,老老实实地在家中坐着,期待他偶尔的垂怜。

这样也太糟糕了啊。

挂断电话之后,顾维安很快发短信过来。

顾维安:「圣诞节快到了,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白栀:「没有」

两人都没有提方才的插曲,白栀憋着一股气,给顾维安发短信。

白栀:「明天吃不吃饺子?」

顾维安:「?」

顾维安:「圣诞节吃什么饺子?」

白栀:「没听说过那句俗语吗?圣诞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顾维安:「俗语?」

白栀:「出自于俗气的、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的顾维安的语言」

白栀:「简称俗语」

痛痛快快地怼了顾维安之后,白栀放好手机,忙着和赵青山以及几位领班继续敲定奖惩措施。等她归家时,天色已经晚下来,她上了自己的粉色小车,犹豫两秒钟。

算了,不接顾维安了。

哼,谁让他对自己说教!

白栀的车技一直不错,自从拿到驾照到现在,她一次也没有被扣过分,后来也处于兴趣参加了赛车俱乐部。若不是父母严令阻拦,她甚至还想去报名参加赛车比赛。

但她规规矩矩遵守交通规则,并不意味着别人也会遵守。

在车流量稀少的道路上,白栀意识到有辆黑车始终在跟着她。敏锐的直觉让她冷静两秒,思考如何甩掉这个车,谁知后面的车忽然疯了一样的加速,不要命般,直直地撞上白栀的车子——

多亏车子的安全性能高,白栀的车子被撞的往前滑行了十几米才停下来。安全气囊弹出,她被撞的额头痛了一下,好在没有昏过去。

白栀没有贸然下车,她忍着额头的疼痛,一边迅速报警,一边拔出随身携带的防狼喷雾。

果不其然,很快,隔着车窗的雾气,她看到外面有两个人在用力砸她的车窗。不过几下,车窗便露出了碎裂的纹路,白栀从包里取出瑞士军刀,离玻璃窗稍稍远了一些,在对方伸手过来企图强行开车门的时候,狠狠地用力插了下去。

“嗷!!!!”

只听一声悲痛的哀嚎,那男人迅速抽回受伤的手,紧接着,一张陌生而粗俗的脸出现在车窗空处,白栀一手握着沾血的军刀,另一只手果断地朝对方脸上喷防狼喷雾——

惨叫连连。

这种刺激性的气体显然激怒了对方,只是眼睛的灼痛让对方没法看清白栀的位置。只能发泄地踢着车门,白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和对方对峙。

只要他们敢接近,她就朝他们喷防狼喷雾。

只是防狼喷雾只有一瓶,喷完后该怎么办?白栀有些茫然,只是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刚刚那个男人有点眼熟,她好像见过……似乎是顾曦月那里……难道和下午的马前有关系?

疯狂的砸车和咒骂声在一瞬间停止,白栀只听到男人惨痛的呼声,她不敢下车,手里捏着快喷完的防狼喷雾。

终于,她听见沉稳有力且急促的脚步声,车门被拉开,白栀左手拿着喷雾,另一只手捏着刀,尖叫一声就朝对方刺去——

喷雾没了,什么都喷不出来。

刀也没刺中。

男人轻而易举地捏住她的手腕,手腕一酸,沾着血的瑞士军刀当啷一声落地。

白栀听见男人叫她的声音:“栀子。”

白栀抿着唇,手指颤抖,终于看清打开车门进来的男人。

熟悉的好看眼睛,眉毛紧皱。

顾维安。

白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防狼喷雾的空瓶从她手中滑落。

顾维安朝白栀伸出手,或许是怕她害怕,松开了手,只是做了一个希望她过来的手势。

“没事了,”顾维安说,“别害怕。”

白栀再也坚持不住,紧绷的神经在此刻终于得到放松,她下意识地靠近他,声音发颤:“维安哥。”

顾维安按住她背部的手一僵。

这个称呼,他已经有四年没有听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挨个儿啾啾啾~

本来中午该发这一章的,但有个情节不满意,重新推翻写了一遍。

关于文章进度的问题,我不敢保证。因为是随时调整的,所以没法承诺还有多久才能完结。

本章24h内依旧赠送小红包包~

应该还有二更。

感谢在2020-12-2300:56:25~2020-12-2320:2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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